沙马的诗
发布时间:2016-06-30 浏览:4257次
沙马的诗
沙马简介
沙马:本名刘伟。男,1958年11月出生,现居安庆市。1981年开始发表作品。在国内各大刊物发表诗歌,并入选各年度选本。2009年12月由安庆市作协,安徽《诗歌月刊》社联合举办了“沙马作品研讨会”。同年被《诗林・双月号》第六期推为“开卷诗人”。2015年9月,诗歌《皖河的记忆》获“第二届中外诗歌散文邀请赛中一等奖;2016年元月《沙马的诗》获《诗歌月刊》国际华文诗歌奖;诗歌《理智之年》、《空白的自画像》于2014年、2015年连续获安庆市首届、第二届文学奖。诗集《零界》、《沙马诗歌选》、《解读沙马》、《泡沫时代》等。
父亲在房间里
窗子低矮,光线弯曲着进来
他头发蓬乱,穿着
黑色衣服,戴着吊帽
手里打开一本陈旧的书。
想用《易经》预测未来的
出路,喃喃自语。
门开了一小半,只能
看到他身体的三分之一。
“艮其背不获其身,行其庭
不见其人”。他想
掌控自己的思想,不让
一只手,随意的露出来。
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忽然安宁下来
那深厚的眼睛里出现了上帝
这时他避开我们,不泄露天机。
我,并非我们
我,并非我们,经验里的
时钟,往回转
过去的人忽然出现了
彼此陌生起来
遗忘,不是告别
一个界限隔开道路
心里的空间
有了具体的形状
意外的人出现
谁会喊出我的名字?
语言仅仅是
生活的一种形式
当我与我们
混在一起,主语
就找不到
一个能确定的位置
站在自己的面前
有时我站在自己的面前
感到恍惚。我的影子
随时会离开我吗?
有些事物在我自身的裂缝里
露出枯萎的形态
打开窗子,星星不是为而我闪烁
石头间的蛐蛐在重复
唱着一首自己的歌
风,吹着它自己的意思
大地,那么大
语言建筑不了它的花园
故事里
那么多人失踪了
世界,在地图里
还保持着完整的秩序
什么时候我和我的影子
像一对兄弟那样
相互印证出彼此的存在?
喊住你的身影
不曾和你合为一体,夜是那么
的漫长。再多的幻想
也不能盛情地
款待你。贫困,是一个形容词
每一个物质
却有一个具体的名词。
然而,我
宁愿呆在你荒凉的精神里
用自己的词语
接近所需要的生活
当枯萎的花
挽留最后的生命时
我从窗口伸出脑袋,
张开嘴巴,大声喊住你的身影
进入事物深处的老人
进入事物深处的老人,不想
再出来了。我停下来
凝视着他,他
一秒一秒的,一寸一寸的
两手空空的进去了
那些事物从他
身体的两边分开,又在他
身后合拢。我有点惊讶
他比蜗牛还
缓慢,但一会儿就不见了
在这样的现实里
我只能用谎言来掩盖
我的内心,并
自愿接受他消失后
的虚无。叙述
越来越寂静。如果我不
转身走开,语言里
就会慢慢的凸现出一个坟墓
这些年
这些年过得有点恍惚,不知道怎样
将日子揉进生活
朋友们来了
嘲笑我为什么将书籍
健肾丸,打火机放在床头柜上
我天天都在抽
“雄狮牌” 劣质香烟
时间过久了,已抽不出
劣质的味道。一天一包,烟雾缭绕
不知今夕是何年
想过戒烟,一旦戒了,心就空了
像少了一位可靠的朋友
想一想,这个世界上
还有谁愿意天天捏在你的手指之间?
老何的轶事
老何独自一人活了很长时间
他似乎不需要朋友,
不需要女人,也不需要
孩子。老何说自己
过得还不错,挺自在的
一个人喝酒,一个人抽烟
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开门
一个人关门,一个人下棋
一个人焚烧落叶,一个人捕捉耗子
一个人回忆,一个人说话给一个人听
一个人写关于死亡的诗歌
一个人将冰块放进杯子里
后来,老何老了,老得不能再老了
生命里全是皱纹。想到死亡
他觉得消失不是什么
可怕的事。有好的东西就放在
身边的空虚里,有好的
事物就留住它的形式
他担心的是死后
有人会看到他的尸体,还要向他的
死亡告别。老何悄悄地活着
又悄悄死去。很多天了
他的房间还有动静
还有人在里面说话,走来走去
某种酸味
是的,近几年,我总感到生活
有某种酸味。不是
桔子的酸,不是草莓的酸
也不是心酸的酸。到底是什么酸
我也说不出,听到妻子
的叹息,我就想去理发店
理个发,或者到
动漫城里打一场游戏。在
虚拟的生活中获得
快感。不再
揣测这个“酸”到底是什么样的酸
熟悉的一支大军
熟悉的一支大军
蚂蚁
列队而行。背着沉重的食物,一个跟着一个
朝一个方向走去。
我离它们很近。我几乎是
趴在地上
不去
惊动到它们。
这样的工作――完美而有秩序
哎,我该走了
走了,走了
安排好自己的生活,和它们一样动而不露。
鱼在天上飞
早晨,鱼在天上飞,这是
很多年以前的事
侏罗纪时代
被一只骷髅支撑着
历史在虚构里
获得了它存在的形式
进入了汉语
却出现了歧义。现在你
站在博物馆里
像一个漂亮的标本
独立于这些遗迹
很多年后会不会有人
解释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早晨?
为了你
为了你。为了你过于简陋的生活
为了你的独孤,为了你
陈旧的伦理学,也为了以后
过一种能够解释的生活
这个午后,我们不谈未来
不谈你窗外的东西
不谈你的卫生间,不谈你已经
枯萎的女人,不谈
死去的父亲,不谈阅读过的书
不谈灰暗的家庭
不谈这个时代家的毛病
也不必忙着解释
身体里的隐私。一个人
有一个人的口味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辩证法
活得好不好
是一个心里的事
即使有不好的评论
也别担心,当有人从远处
带来有针对性的物质
你也许会看到柏拉图已打开了他的窗子